Pemberley

【璧花】花谢花开(十一)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十一

       几日后萧盛又去了次连府,被请进无垢居的时候,看到连城璧的侍女冰冰端着碗药汤出来,他在冰冰向他行礼后说道:“这药还是趁热喝为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冰冰飞快地抬了眼,小声说:“萧大夫,我们少爷不喝药。”她看见对方没什么变化的表情,“以前……有时候还是会喝的,现在也不喝了……”语焉不详的,也不管对方听得懂听不懂。

       萧盛想了想说道:“那就算了,不喝药病也能好。”说完就要跨步往前走。

       冰冰急忙叫唤了一声“萧大夫”,萧盛转过脸看她,她又嗫喏:“萧大夫,您也不劝劝我们少爷吗?”

       萧盛对她笑笑,“冰冰姑娘,我只治病,不治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冰冰的脸腾地烧了起来,正要开口,听见屋子的门被打开了的声音,连城璧一袭墨蓝色长袍跨出门槛,和萧盛打了个照面。

       “萧大夫,有劳了。”他打量了对面人的脸色,“几日未见,萧大夫似乎脸色欠佳,身体不舒服么?”

       萧盛摇摇头,“偶感风寒,不碍事。连大人这几日感觉可有异样?”

       “本来就没什么事情,老师关心则乱,就是辛苦萧大夫了。我这几日谨遵医嘱,除了药汤——让你见笑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两人在相谈间,萧盛已复诊完毕,就向连城璧告辞,连城璧也站起了身,“我也正要出门,不如送你一程,只不过我途中要去个地方,不会耽搁多少时间,别客气,我也要感谢萧大夫的诊治。”

       萧盛见连城璧一片诚意,也不推辞了,跟他上了马车。

 

       马车稳稳地开到了一座府邸前,萧盛下了车,抬眼望见“花府”二字,盯着门楣看了半晌,身边连城璧说的话也分不出注意力去听。

       “这是我一位故人的家,今天正好是他长辈的忌日,我去祭拜一下,有劳萧大夫在厅堂等我片刻。”

       等他说完萧盛点点头,跟着仆从进入了客人等候的厅堂,茶水上好后,连城璧已由另一位仆从带去了祠堂,他慢慢开始打量起了周围。

       厅堂的光线不佳,显得屋里暗篷篷的,桌椅、家具、摆设都像积了一层灰,暮气沉沉的。萧盛抚摸着桌沿,一寸一寸慢慢地,又猛地站起身,像是忍受不住一般往厅外走去。

       厅堂的外面是花园,正是早春时节,花园的树枝大多都还光秃秃的,也像久未精心打理,一派萧索。萧盛慢慢走着,穿过一个亭台,下台阶的时候顿了顿身形,稳稳地将脚步踩在地上。

       亭子的另一边有几株桃树,因为连成一片,盛开起来的时候颇为美观,如今枝头缠绕,荒也荒地很有气势,他仰头看了半晌,突然瞥见一个枝头上有冒出的尖芽,因为太不起眼,萧盛靠近了才证实自己没有眼花,只有个尖尖角,带着拼命冲破寒意的劲头,大概是整个花园里最早的春意了。

       萧盛忍不住又贴近了些,手也轻轻抚上去。

       “二哥!”

       伸出的手被突如其来的叫声惊得停住了,他忍不住回头。

 

       花飞扬经过花园的时候就看到树下有人,今天是父亲和大哥的忌日,母亲一早在祠堂祭奠后便出行去了京郊,他有事耽搁,迟了半日出发,家中主要的仆从侍女也都跟着一并出行,所以整个花府没有几个人,看见有人在花园流连,便往那处走近了瞧。

       那人站在桃树下仰头片刻,向树枝伸出了手,身形、动作、姿态就好像花无谢在他喜欢的桃树下闻香摘花,花飞扬不禁脱口而出:

       “二哥!”

       转过头的是一个有着陌生面容的人,似乎是被惊吓到了,脸上没有一丝血色,衬得眉眼如墨一般,看向花飞扬的同时迈开步子,“咔嚓”一声踩到了地上的残枝,脚下一歪,眼看着就要滑倒。

       花飞扬大步向前,拉住了他的手臂,稳住了要倒的身体,等他站稳后,直直地向他看去,“你是谁?”

       刚刚的画面就像一个幻觉一样,等到画面里的人物转过了脸,这个幻觉就碎了。走近了,又觉得碎了的画面在那双眼睛里拼凑起了一些。

       这双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看着花飞扬,眼眶泛红,睫毛微微颤抖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花飞扬的话被连城璧的声音打断。

       “萧大夫?”

       萧盛听到这个声音后轻轻挣开了花飞扬扶着的手,低下头整理一下仪表,向走来的连城璧看去。

       连城璧走到两人身边:“飞扬,这是萧盛萧大夫,他和我一道过来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花飞扬从鼻子里哼出一声,他知道连城璧每年的今天都会来家中祭拜,按他的意愿根本不会让他进大门,但是母亲念他知礼,始终温柔相待。

       “萧大夫,这是花家三少爷,花飞扬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花大人。”萧盛施礼。

       花飞扬回了礼,“今日家中长辈外出,府里有些冷清,怠慢了。”

       连城璧接话道:“我们也要走了,你怎么不陪着花夫人?”

       花飞扬的目光从萧盛脸上移到连城璧的脸上,“……马上就走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去哪里?”萧盛突然发声,惹得另两个人一齐看他。

       花飞扬觉得有点莫名其妙,但也不是不愿作答,“今日家中忌日,母亲和我都会去京郊大禅寺做几日法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萧盛点了点头,和连城璧一同向他告别,离开了花府。

 

       深夜的花府,一个身影从偏门处翻墙而入,只有盈盈月光跟着他的踪迹,看着他在偌大的宅邸中熟练地穿过院落和花园,最后在祠堂前停了脚步。

       他在祠堂外的院落里跪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老祖宗,父亲,大哥——”他对着祠堂的门径直磕了个三个头,“无谢不孝。”

       萧盛抬起了脸,三年来第一次说出自己的真名,感觉像是在说另一个人。

       “现在还不是时候,请再给我多一点时间,到时无谢再来告罪。”

       他在夜幕中跪了半晌,才慢慢起身,等到膝盖适应了,转过身就要离开。然而月光让他察觉到有个人影踏入祠堂院外门槛向他靠近,他全身的毛孔都紧张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那个人影在月光下慢慢显现出熟悉的身形,一步一步走近他。

        “无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连城璧的脸出现在视线内。

       (未完待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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